云南:消失的世界
夜晚九点车子驶进山区时,雨大了,沿途山麓成了巨大黑色剪影,衬着灰暗天幕,如同猛兽蛰伏着,宁静中蕴含着威摄力量。
晚餐桌上,我们都有些沮丧,便要求一路陪伴来的彝人小罗和茶茶姑娘为我们打歌,小罗放下筷子一张嘴,嘹亮飞扬的歌声立刻震麻了我们的耳膜,歌词内容还未明白已让我们热血沸腾,歌声也刹那改变了已做父亲的小罗的神情,他的黑眼睛深情款款望着桌子对面的茶茶,“天上有什么,月亮和星,地上有什么,蝎子和蚂蚁。”
“你去背柴,我就陪你去背柴,你去割草,我就陪你去割草,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茶茶以更为热情激越的歌声应和着。简陋的小饭馆突然有了山的开阔辽远,
就像火在蔓延,茶茶的姐姐和小罗的哥哥闻歌而来,茶茶姐姐42岁,那歌声清澈欢快比妹妹更亮丽,一如从未受污染的山泉,她年长茶茶17岁,掌握的曲调就更古老。
古城内貌
“来,靠这边走一点,吁,那边下去一点,慢一下,这里不能再往前走了,哎,这样地就犁好了。”悠长高亢的牛歌在小罗哥哥这一代是最后传人了,可他长年喝酒嗓子沙哑了,现在的年轻人几乎不唱放牛歌了。晓津告诉我,当年田丰第一次下乡,村里还有打歌,第二次去,村里人不愿演不愿唱了,说是封建迷信,第三次去,老人死了,古老的曲调也消失了,令田丰痛心疾首而有办传习馆的念头。
火把节,少数民族可是玩真的
虽然无法浸染于村寨里自发的打歌热潮――事实上还有多少村寨在坚持或者说恢复古老的风俗呢――但有幸领略了古城火把节的壮观。这晚的主街和小巷里,以直线相隔三五米竖起火把,火把是用五六米高的松树劈散晒干而成,而体育场(过去是在村头和城楼前的广场)立的大火把是选用一棵十余米高的标直大树为轴心,火把上撒上红色粉末,绕上青藤,火把四周插上彩旗刮满鲜果,顶端有用焰火礼花串联成的火把头。
当晚霞消失,夜幕降落,鞭炮响起,火把头自燃,焰火礼花呼啸着射向天空,火把呼呼燃烧,象征吉祥幸福的信物和喜果纷纷在火中落下,人们手里高举的小火把伸向燃烧的大火把,熊熊火焰仿佛在燃烧古城,我们宛如在火海中穿行,只觉得脸颊胳膊所有暴露的皮肤发烫,兴奋却也不无恐惧,一边互相感叹,呵,少数民族可是玩真的!
小街小巷挤满了从各村落来的乡民,即使要围着火把跳舞唱歌也没有了空间,体育场在打歌,但人们似乎更愿意在火海里穿行,儿子更是满脸幸福地手持燃火的木棒,在他的人生里还未有过这么放肆的玩火。四方城里汉族游客在“对歌”
从巍山回到大理遇到孙式范,说起许多原始风俗和仪式正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加速度地消失,20年前的彝族还有非常著名的踩花山,火把节正是映山红满山遍野开得最盛的季节,年轻的彝人男女打歌后便躺在铺满落红的花山上做爱,火光中只看到山坡一片片花红在起伏……
这情景现在听起来不就像发生在伊甸园?
当晚来到丽江四方城,那里已是挤满旅游者的不夜城了,撒尼人的铺面成了时尚的酒吧餐馆,溪流两岸挂着灯笼,更是人满为患,汉族旅游者们竟然隔着溪流在对歌,唱的是流行歌,“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对岸酒吧二楼窗口一排年轻的脸庞歌声整齐响亮把这边露天桌位上的歌声压了下去。
回想最后一次来丽江也已经是八年前了,那时,四方城里戴军帽的撒尼老太太照料着铺面,一沙锅火腿土豆饭只收五元人民币,还送酸菜和茶水,夜晚也有酒吧,零星撒落在溪边和半山腰,三两老外坐在酒吧里用刀叉吃荷包蛋和云南火腿,古城安宁得只听得溪流哗哗。
山溪仍在哗哗流,只是喧闹声太响听不见而已,逝者如斯夫,是的,我们无法抗拒时光的流逝,无法抗拒时光流逝中一个世界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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